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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冯氏三祖碑”制作始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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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冯济川先生是清末民初的三晋名士,更是孝义几百年间难得出现的文化精英。冯先生一生为后世留下了众多珍贵的文化遗产,不幸的是,百年变迁,斯文扫地。先生的万卷藏书荡然无存,先生的百种著述仅存一二。本文所述 “冯氏三祖碑”,是冯济川先生为其曾祖、祖、考所立三块表墓之碑。其未遭劫难,是所幸也。这三块碑的刻制完成,不仅体现了先生报本追远之虔心,更蕴含了先生光前裕后之深意。而三碑幸存于世,也为我们留下了那个时代的金石文化印记,其价值更为弥足珍贵。现谨按李安、王士礼主编的《冯济川文集》中石像山人年谱所记,将此三碑的制作始末略作复述,籍以表达对先贤冯济川先生由衷之敬意,亦以此文纪念冯先生逝世九十周年。

  1921年,冯先生63岁,自觉“精力日衰,出入不便。”遂辞去邑中一切教席,退隐山林,居家养老。除隔数日为村塾讲课外,精力则“注意于三代墓表及吾身而安顿合式”上。这时的他想的是要趁自己尚有精力之时,安排好身后之事。而让先生颇感紧迫的,则是为上三代先人作表立碑,完成自己作为“子孙者应尽之义务”。于是从是年年初开始,在着手完成三代先人行状底稿的基础上,便紧锣密鼓筹划制碑事宜。大概冯先生也没有料到,这三碑的制作完成,竟耗用了他近四年的时间。

  表墓立碑,这第一件事便是碑文的写作。冯先生清楚,墓碑一类金石文字,与一般文章不同,有其特殊要求。不是非常熟谙者,难于措词下笔。“自曹子勤(介休人)为先母作墓志铭后,吾晋人研究金石文字者甚少”。因此,要找这方面精通的写手,确实不容易。鉴于“先曾祖生平,余少孤,无由知其梗概,只有父老传言”的状况,冯先生决定自己来写先曾祖碑文,“略述一二,俾后人知吾家兴发之由”。而先祖之碑文,冯先生则选准了曾任山西大学历史教员和国文教员的凤台(今晋城)人郭象升(字可阶,号永叔)。虽然郭先生是“近年吾晋作手,然金石之文,亦不甚精”。但这在当时也应该是高水平的笔杆子了。先考之碑文,原拟求宁河(今属天津)人高赓恩(字曦亭)先生为之。为此,冯先生不顾年老体虚,还专门上了一趟北京,企望当面求之。然而,由于多年失联,又“不审先生行止,无从问津”,最终寻访无果而作罢。从京城回来后,只得就近交由民国初曾任汾阳知事的盂县人史倬如(名汉昭)先生操觚。郭象升曾在冯先生创办的全晋公立中学堂担任教习,史倬如在兑九峪冯先生的“体仁堂”做过坐堂医生。二人均是冯先生的老相交,接受任务自然不敢怠慢,很快就寄来所作碑文。但冯先生还是觉得他们这一代人于金石文字方面尚有欠缺,而一旦雕刻上碑,则不可更改,须慎之又慎。为确保体例合式,避免夸谀,还须请高手把关。他想到了介休的岳鸿举(处园)老先生。“介老儒岳处园先生,史事烂熟,而金石之文,微嫌圆熟”。随即专程赴介,“以三表质焉。先生笔削,如老吏断狱,一字千金。”经岳老先生审阅修改,三碑文字方得定稿。从中足见冯先生态度之审慎,思虑之长远。

  春三月,天气转暖,书丹工序提上了日程,冯先生便开始物色联系写手。离孝义最近的汾阳,有誉满晋中的秦龙光(字云川)先生,为当时汾郡名笔。因先前已为冯先生的母亲书写墓碑,不宜再书。于是,选择了当时亦负书名的好友卫璋(字达臣)先生来书曾祖碑,并约请岳鸿举老先生篆额。选好碑石,安排好书丹事宜后,于四月中旬,冯先生即上太原选择刻石人。一切进展似乎很顺利,没想到的是,碑文文字镌刻尚未完成,岳老先生捐馆。冯先生是既悲痛又遗憾。悲痛的是失去了一位学问上的良师益友,遗憾的是未能及时留下岳老的墨宝。不得已,只好让卫先生兼篆之。此碑“丹书颇蕴藉。及刻成,则失神矣。且有一二字失体。”冯先生虽然对刻工不满意,但生米已做成熟饭,亦无可奈何也。

  待心情好了些,才开始筹划先祖碑的书丹。冯先生把目光瞄准在了介休人高焕琳(字介眉)身上。对高先生的字,冯先生早已熟悉,称其“十年前则酷肖张石洲(张穆)也”。是时,高先生正就职于太原,致函商磋。“回信言,念及多年老友,暑假必来。”冯先生即准备前期工作。果然在七月初,高焕琳先生如约至孝。故友重逢,谊重情深。促膝并肩之外,俯身操翰于石,至月底写毕,“并书兑镇河工碑”(今存有《兑九峪镇修河碑》,应是同一碑,但书丹者却是孝义人郝文灿。存疑待考)。对高先生的书丹,冯先生自然十分满意,并特请太谷赵铁山为该碑配篆。在铁笔镌刻期间,汲取前碑教训,冯先生日日亲临现场监督,每天只要求刻二十余字。旨在慢工做细活,确保原书神韵。待刻毕观之,字体秀美,韵味犹在,基本达到了预期目的。然而,顾此失彼,还是留有小不足:一是赵篆上石双钩时有失神韵;二是书、篆人姓名刻于题下,不合式;三是碑文中“竞”字误为“兢”字。冯先生叹曰:“甚矣!凡事尽善之,未易也。”

  两碑完工,冯先生的心情反倒轻松不起来了。因为“再谋写先考碑,则难其人矣。”不是冯先生眼高,是先生明白,非中锋运笔功力深厚者,实不宜作碑字也。无传统功力者之字,初看尚可,再看乏味。一经凿刻,则不入人眼矣。因此,再选书丹高手,确实不易。多方联系打听,甚至还惊动了省城及京津的朋友,总是没有他感到满意的人选。直至年末,居津的友人来信说,天津的华世奎(字璧臣),书法享誉京津,其字作碑尤佳。同时还寄来华书《二烈女碑》碑版。并告知,华先生名声大,须通过友人翁某的关系方可疏通。冯先生得此消息,心中窃喜,同时也暗下决心,不惜一切代价,也要争取得到华先生的墨宝。即写信与翁友人联系,求其玉成。通过多次书信往来,共商疏通之策。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第二年的夏初,关系疏通,事见端倪。华先生应允,只是因路途遥远,不能亲临孝义书丹,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写好后双钩上石。当然,这对镌刻者的要求就更高了。访得介休乔姓石人此技尚精,冯先生亲持《二烈女碑》碑版,亲赴介休,问可否双钩上石?乔应之曰可。考察满意后,随即联系友人翁某,同时寄出了碑文小样。华先生回过话来说,过了暑伏天即动笔。孰料好事难成!在此期间,友人翁某竟“一病不起。”由于再无人可做媒介,“遂无缘与华老接洽矣”。呜呼!其遗憾之至矣。岂止冯氏之私憾,是我孝邑竟不得沾华老墨泽也!

  事情拖至秋末,冯先生在汾阳得知,临县人吴命新(字敬夫)为汾阳武氏写寿屏。一笔隶书,秀美古朴,甚合心意。询问同仁,言吴先生精神矍铄,尚能书。因时近冬日,只好作罢。挨至第二年春,“函问敬夫,能否俯石?复信云能,约秋季同往介。”不料情况有变化。吴先生本来“秋七月已启行”,因家中有事又返回。这一耽搁,就耽搁到过了年的四月初,吴先生方得来。随即偕同赴介休,“寓故人处园处。七日书丹,十三日毕。遂同游绵……”。送走吴先生,等待刻石完工,已到了八月间。冯先生再来介休,到乔姓石人处验碑,“写刻俱佳,随拓六七碟”。至此,冯氏三祖碑终得告蒇,时间已是1924年的秋天。起止算来,已过四个春秋矣。

  冯氏三祖碑的制作完成,易三地,历四年,期间有顺利有曲折,有拂意也有遂心,真可谓好事多磨。这三块碑石,既凝聚了冯先生的心血,同时也可以说是汇聚了当时汾晋之文化精华。连同先前冯先生为其母所勒墓志铭,及后来“自铭自志”的《石像山人墓志铭》等等冯氏墓碑石刻,是冯济川先生留给后世的文化珍品。今天看来,它已成为我孝义传统金石文化的绝响!我辈有幸得以欣赏和学习清末民初一代文化名人的翰墨遗迹,我孝义近代有如此高水平的金石文字存世,冯先生匠心可鉴,功不可没!我们要在搜集整理、学习研究冯先生文化遗存的同时,颂扬其行迹,高标其形象,光大其精神,因为冯济川先生是孝河大地上的一座真正的文化丰碑。

  (为节省篇幅,文中涉及的人事可参看《冯济川文集》。文中引号内文字均引自冯先生年谱,不再作注。) 

 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 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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